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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4-11 10:32:00
以前说过,北京众多寺庙中,大觉寺和法源寺是我的最爱,每年总会到几次法源寺。李敖的《北京法源寺》一出,使得法源寺名声大了起来,直到最近,人艺田沁鑫执导的同名话剧仍在热演并好评如潮。李敖原本就有文名,加之其近十几年与大陆方面亲近加之“诺贝尔奖”炒作,使得《北京法源寺》一书得到了媒体的力推,有段时间甚至谁敢说句该书不好,马上会被扣上“汉奸”、“台独”的帽子。也由此,书中一些属于文学虚构的东西,现在似乎便成了正史。法源寺也便给很多人留下了血雨腥风的感觉。也的确,法源寺历史上也确实和很多悲伤的故事有关。其前身悯忠寺,本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为悼念征高句丽阵亡将士下令所修,至武后时建成。
之后也确实与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相关,比如在“海上之盟”后,宋军征幽州,郭药师诈开辽南京城门,便是列阵于悯忠寺前,也就是现在的南横街上,并一度把辽方困于子城之内。可惜刘延庆怯懦无能,迟迟不发援军,反而让辽援军走暗门入城,对郭药师部反包围,大部分将士战死城内,仅郭药师、杨可世等少数人得以逃脱。法源寺见证了这场血雨腥风,若是当时宋军援军及时赶到,攻下子城,那么或许后面的整个宋金关系都会有很大的不同,历史或将改写。
犯了错误,自然就会受到惩罚。靖康之变后,宋钦宗被押到燕京,便是囚于悯忠寺内。不过,宋徽宗并非也囚于此,而是在延寿寺,位置大概在现在的枣林前街,北京66中的地方。
李敖小说中,把很多历史事件都放到了法源寺,事实大概并非如此。但谭嗣同所居住的浏阳会馆(本是他父亲做京官时的宅子)距离法源寺很近,一向崇佛的谭嗣同想必没有少到法源寺。至于康梁等维新派诸君是否也在法源寺留下足迹,更是无从考证。但游法源寺时,想想那位留下“吾自横刀仰天笑,去留肝胆两昆仑”而慷慨赴死的年轻人,是没有错的。李敖还说谭嗣同就义后停灵法源寺,甚至说袁崇焕也在此停灵,这个也无从考证,大概也是出于杜撰,但法源寺在民国时确实曾是重要的停灵场所,比如杨开慧之父杨昌济死后便在咱厝于此,毛先生亦在寺内为岳父守灵。
不过,法源寺也并非只有悲歌,也有风雅温情的记忆。其实,法源寺也是明清以来宣南一带文人聚会之所,与报国寺、花之寺、长椿寺等同为宣南文化的重要地标。比如,乾隆三十八年,钱载、翁方纲、王昶、余集、吴锡麒、赵怀玉、严长明、罗聘等当时的文坛名人便在法源寺聚会,并留下《法源八咏》,至今石刻嵌于悯忠阁东墙上。如此聚会想必很多,另一件被广泛记载的时,便是1924年泰戈尔访华,与徐志摩、林徽因等游法源寺赏丁香,老诗人兴致极高,迟迟不愿离去,在寺内做了一夜的诗。同年,梁启超集句赠徐志摩“流可奈清癯,第四桥边,呼棹过环碧;此意平生飞动,海棠影下,吹笛到天明”后半段说的便是此事。如今,法源寺每年仍举办丁香诗会,是京城重要的风雅之事。
无论是谭嗣同还是泰戈尔,无论是翁方纲钱载还是徐志摩林徽因,都给了法源寺浓浓的文人气息,或许他们当年,也曾在法源寺里,让灵魂得到暂时的安歇吧。即使在现在,当人们进入寺中,拜拜佛,赏赏花,逗逗猫,都显得从容恬淡,在这个社会里,也许心真的太累了,该歇歇了。
当年泰戈尔、徐志摩、林徽因在法源寺的合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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